公投之「通過」與「否決」（陳陽升）

如何界定公投結果是「通過」抑或遭「否決」，對於核四公投來說是一項有重要意義的法律問題，因為這關乎公投結果有否拘束力。其中一種觀點是單純從公民投票法(下稱公投法)第30條第1、2項規定之文義來界定所謂的「通過」與「否決」，亦即：「公民投票案投票結果，投票人數達全國、直轄市、縣 (市) 投票權人總數二分之一以上，且有效投票數超過二分之一同意者，即為通過(一)。投票人數不足前項規定數額或未有有效投票數超過二分之一同意者，均為否決(二)」。

與此相對，最高行政法院101年度判字第514號判決則認為，公投法中所謂的「通過」是指：1. 投票人數已達有投票權人總數1/2以上，且有效投票數超過1/2，圈定「同意」(贊成)者超過有效投票數1/2；2. 投票人數已達有投票權人總數1/2以上，且有效投票數超過1/2，圈定「不同意」(反對)者超過有效投票數1/2。而所謂的「否決」則是：1. 投票人數未達有投票權人總數1/2；2. 投票人數已達有投票權人總數1/2以上，惟有效投票數未超過1/2；3. 投票人數已達有投票權人總數1/2以上，且有效投票數超過1/2，然圈定「同意」(贊成)或「不同意」(反對)者均未超過有效投票數1/2等情形。

關於上述第一種觀點宜稍加留意的是，以文義解釋(grammatische Auslegung)界定出來的定義將會套用至公投法第32條對於「否決」的法律效果上，也就是：「公民投票案經否決者，各該選舉委員會應於投票完畢七日內公告公民投票結果，並通知提案人之領銜人」。這意謂著依文義解釋，在法律上對於不投票一事，與投反對票一事是給予相同的評價。此種結論毋寧是十分可疑的，蓋如此一來，在民主國原則下(無論依何理由)行使不投票之自由者等同被「綁架」成與投反對票者有相同的表意內容。這樣所謂不投票之自由可說是名存實亡。

此外，若在滿足公投法第30條第1項所規定的情況，即：有1/2以上投票權人參與投票，且有超過1/2的人投下反對票，也會被界定成「否決」的話，不就等於這樣的反對民意對政府毫無拘束力？而唯有在單純文義解釋下的「通過」才有拘束力？這樣的解釋結果啟非加深了命題方式對公投結果的影響力？這是否合乎公投法的目的(Sinn und Zweck)同樣令人懷疑。

反之，如果由公投法第30條、第31條及第32條的目的觀之，則應要認為所謂的「通過」是指包含投有半數以上投票權人參與，且有過半數投反對票的情形方為合理，否則公投法此二規定將自陷於違憲之虞。如是，依照合憲解釋(verfassungskonforme Auslegung)的原則，最高行政法院101年度判字第514號判決對於公投法中所謂「通過」與「否決」的闡釋才是可以支持的分類標準。

（陳陽升為國立台灣大學法學博士生）